一路辗转来到久违的额济纳,挤在顺风车的角落开启了去往项目驻地的最后一段旅程,随着驶入向西的道路,渐渐的,城镇远去,草木远去,荒芜的戈壁滩画着无聊的地平线,就连道路都懒得弯曲,外面干枯的骆驼刺一朵一朵均匀地粉刷着车窗,昏睡前,我记得眼前只剩一抹焦黄。
西风裹挟着沙尘不断袭扰着大地,我们的车也在阵阵狂风中左摇右晃,沙砾叮叮咚咚地敲击着车身,加上鼻腔愈发干燥,我想也许是快到了。揉揉眼晃晃头,打开矿泉水慢慢抿了起来。不一会,我们驶进匝道,随着黑鹰山服务区几个霓虹字映满眼帘,我便正式进入了又一段野外生活。
项目部里,寇工和蔡工还在忙碌,见到老伙计当然是开心的,简单打过招呼接过行李,几个人在不大的房里腾出张床,边聊边收拾,之间得知了项目进展,了解了服务区大概情况。寇工字里行间中透露着时间紧迫,工作需要立刻开展,手里拿着给我的劳保用品,嘴里念叨着我的分工和第二天的工作安排。我坐下一边整理桌面一边消化工作任务,一旁,蔡工正盯着屏幕非常专注地修改着什么,指不定脑袋里刮着多大的风暴。
时间来到第二天,大家穿戴整齐准备吃饭,寇工熟练地拎起桌边的辣酱罐,冲我回眸挑眉似乎想告诉我事情并不简单。原来这里的员工餐非常单调,单调到没有人会不尊重红烧牛肉面,想换换口味,只能靠寇工面前那个发光的罐子了。草草吃罢,一行人驱车开往工区,路上初见我们的挖机,那是一台不大不小,挖起来很带劲的大黄。带着它缓慢前进到第一条探槽,短暂与师傅沟通后,第一铲下去——我们正式开工了,不知他们是否和我一样也在期待着什么,阳光刺得人皱眉,并没有半点仪式。拍完施工照后,我们跳下探槽,按照分工各自准备,随后大家从一头开始仔细观察并沿途敲敲打打,记录、分层、采集样本,偶尔会发现好现象,但大多都很平常。比起开盲盒的失落,戈壁的大风会把刚挖出来的沙土卷回满员的探槽,万里晴空下,我们顶着的遮阳帽像一个个煎鸡蛋,刚还在庆幸风吹进来了,也就是一瞬,呸呸声在槽子里此起彼伏,不曾想吃了多少土,头顶晒成了几成熟。
额济纳的白天出奇的长,配合着我们每天都想最后再多挖一条的贪心,提醒我们下班的不是谁,是挖机烧开的冷却液。有时大黄的驾驶者会和沸腾的冷却液一起沸腾,再无奈地回归冷静,架不住软磨硬泡,天黑停工还是成了共识,下班后听着曲趟着夜路回去,在车里避开了风吹日晒,好像也挺惬意。就这样,我们没有停歇,每天驮着红烧牛肉面和大黄的柴油驶去驶回,保持着期待、失落、下一个会更好的心理建设,没人说停一停,也没人想停一停。
在这里工作少不了白日里的炙烤和风沙,占不全黑夜中的清凉与静谧,与荒漠相处,是和解,是共济,因为它不曾可怜你,也不会辜负你。没有雨雪,没有红灯,我们还会满怀希望,坐着小皮卡,领着大黄,继续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