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左右,满头银丝的父亲母亲踏着清晨的阳光,走在通往世博园停车场的路上,父亲上了公交车,向母亲挥挥手,母亲深情地说:“老头子,到公司后打个电话,省得我操心”,顺便把热好的牛奶放在了他的手上。这是每天清晨母亲送父亲上班的一幕,他们虽早已退休了,但依然保持着老一辈核地质工作者一如既往的工作热情和相濡以沫的关爱之情。如今,七十多岁高龄的父亲在高新区一家矿业公司当顾问,每天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8点之前准时赶到办公室。公司领导关切地说:“肖总,您这么大年龄了,住得又远,晚来一会儿也没什么”,但父亲却说,这是几十年地质工作养成的习惯,早上起来还可以锻炼身体,和公司的年青人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又年轻了好多,我呀,一辈子都离不开工作离不开地质行业。
1960年7月到9月底,苏联政府撕毁了中苏政府签订的关于援助中国建设原子能工作的协定,撤走全部在华的铀矿专家,这给当时中国正在建设中的原子能事业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也给铀矿地质事业的发展带来了不小的阻力,因为我国的原子能工业才刚刚起步,完全掌握并熟练运用铀矿地质找矿技术和方法的人才稀缺,国家急需大量的铀矿专业技术人才,我的父母亲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毅然选择了核工业,决定将毕生精力献给祖国的铀矿地质事业。蓦然回首,两位老人已走过了艰苦创业无私奉献的半个世纪。
我的父亲出生在重庆合川县一个偏远的农村里,他回忆当年的求学时光,背着一周的干粮和土豆,光着脚丫走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只为去90多里地以外的学校读书。这是一个寄宿制学校,因为没有床,所以,父亲边赶路边拾着柴火,这样以来在地上铺上点柴再铺上点草就是床,没有本子,拿个棍子在沙子上写写画画,没有学费,课余时间给老师打柴养猪算是交学费吧,但他的学习成绩在班上总是名列前茅,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四川最好的学院——成都地质学院稀有元素地质专业,在那个年代,他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当他上大学的哪一天,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送他,他手里拿着奶奶亲手为他打的草鞋,背着一张破旧凉席,便踏上了求学的路程。
母亲出身在四川自贡一个大户人家,哪个年代,女孩子是不能上学的,可她却喜欢读书学习,加上勤奋努力,母亲当时也考取了该学院该专业,和父亲成为了同窗好友。大学时代,父亲担任班长和学习委员,他的学习更加刻苦,每天几乎只睡二三个小时,每年都以优异的成绩获得学校全额奖学金,我的母亲也同样优秀。
五年的大学生活转眼就过去了,1964年的成都地质学院校园里,到处都洋溢着 “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有条件也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这样一种“大干快上”的主旋律,两个风华正茂的年青人,怀着青春与梦想,怀着建设祖国原子能国防尖端事业的使命感、自豪感和光荣感,坚定的选择了核工业,从此,他们抛弃舒适的学习生活环境,告别了家人,一头扎进了偏远寂寞的大山深处,只为奉献祖国的原子能事业,情愿长期经受环境的磨练和困难的考验,发愤图强,艰苦创业。家里人只知道他们去一个叫二机部的国家保密单位工作,具体工作在哪里没有人知道,也不能打电话,写信不能提到单位和工作,不能提到与之有关的人和事,只有邮箱代码及编号。从此,他们把自己的青春和智慧全部都倾注在他们所钟爱的核地质事业上。
听母亲说,当时工作条件特别艰苦,粮食供应不足,大家吃的是掺入橡子面的馒头和豆腐渣,没啥吃时,还上山挖野菜下河抓鱼充饥。住的是一间几十米长的大房子里,不管男女老少或者年青的夫妻睡的都是大通铺,大家风趣的称之主“西北大旅社”,“吃的是瓜菜代,干的是千秋业!”即便是这样的生活条件下,核地质人却要常年出没于深山峡谷、悬崖峭壁、荒坡野岭,经常风餐露宿、顶风冒雨,有时还要遭遇蛇咬虫蜇、人熊相遇,工作环境和个人辐射防护措施十分有限等危险处境。父亲好几次都因为饥饿晕倒在工作现场,但是创业的责任感和荣誉感始终激励着他们,以苦为乐,忘我工作,工作起来几乎没有节假日,常常连续十天半月的进行野外工作,从没有叫苦叫累。
六十年代末期,“401”铀矿会战,他们把家安在了矿区,母亲在二工区上班,每天要走半个多小时山路,可她总是比别人早到半个多小时,和其他男同志一样,爬山找矿、取样挑担、上山下河从来也没有落在男同志后面,很多男同志都佩服她。父亲更是繁忙了,野外工地、施工现场、坑道井巷都是他的办公室,为了争分夺秒,他往往走到哪就和同志们吃到哪住到哪里,哪里就是家就是他的办公室。
从我记事时起,我就看到父母整日忙碌,很少顾及我们三姐妹。在那个艰苦的年代里,为了抢时间赶进度,舍小家顾大家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前辈们为此做出多么大的牺牲与奉献,是难以想象和描述的。曾记得,因父亲工作繁忙,没时间照顾我的母亲,母亲只能在临产前才乘车离开工地,紧张的情绪和旅途的颠簸,大妹竞出生在火车上,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二妹出生才57天便寄养在舅舅家,直到十几岁才回到父母身边,至今仍然把舅妈叫妈妈。我算是幸运的能在父母身边成长。当时父母工作在大山深处,没有上学的条件,只有搬着小板凳去当地的农村小学上学,多少次从四面透风、房顶漏雨非常简陋的农村小学回到家里,很少能见到父亲和母亲的身影,面对我的只是放在炉子上水壶中的一碗米饭、几块干馍,或是一双碗筷和几张饭票,自己到食堂排队去买饭。每当看到父母从野外归来,总以为他们会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东西回来,可当我们打开包包时里面却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块块……
当我到了上中学的年龄,偏僻的山沟里的条件已无法满足学习,于是我离开了父母回到四川老家,直到高中毕业才回到陕西。虽然在父母身边的日了很短,但我觉得父爱母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情感,没有任何情感可以取代,虽然那段日了很艰苦,但是那些时光在我记忆深处是最难忘、最美好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姐妹都很难理解父母的这种创业与奉献的精神,看着别的家庭,父母孩子在一起吃饭游玩那种和睦温馨时,我的心里便不是滋味,我们姐妹也有父母,为什么我们总要天各一方,彼此要饱尝思念之苦?在我幼小的心灵,所产生的对父爱、母爱的强烈渴求,又备受折磨而失望的心情,恐怕只有我们地质人的后代才能感同身受!每当思念父母时,只有翻开像片和父母的来信,寄托殷殷的思念。那长久的分离与等待,与别人家孩子相比,我们年幼时所享受的家庭温暖、父爱、母爱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而正是这个时期,也正是父母工作逐步走向成熟的阶段,×××矿床的发现,使父亲的专业技术得以充分的展示和发挥,凭着扎实的专业基础知识和严谨的工作作风,父亲先后担任了大队地质员、分队工区技术负责、地质科副科长、科长、副总工程师,直到总工程师,这一时期,也正是铀矿地质事业艰难前进和发展壮大的时期,他和同事们,从陕北的黄土高原到陕南的秦巴山区,从山西的五台、吕梁到陕西陇宝、太白,踏遍了山山水水、沟沟坎坎,到处留下了他们闪光的足迹。通过父亲母亲和他们团队50多年的辛勤努力,共向国家提交了五个大型铀矿床和一批又一批优秀地质科研成果。这些成果的字里行间、串串数据无不浸透着父亲母亲的心血和汗水。
八十年代初,在核地质总局“军民结合、平战结合、以军为主、以民养军”十六字方针指导下,父母亲所在地质大队由单一找铀矿向多矿种找矿及相关产业发展,相继开展了找金、铁、铜、锰、稀土等其它民品生产项目。我的母亲也从野外地质大队调到了核工业地质学校担任老师,为培养下一代地质人辛勤工作。我的父亲作为二一一大队的总工程师和全队一千八百余名职工一样,面临着新的机遇与挑战,他的工作也更加繁忙,经常奔波于科研单位,学习新技术、调研新课题,也经常深入基层,指导野外工作。在家休息,节假日也不例外,经常在一盏并不明亮的台灯下写报告、搞设计、看图纸、分析资料,往往是通宵达旦。凤县庞家河金矿的发现与勘查,为大队生存发展开辟了一条新路子。年近半百的他,又加入到二次创业的行列,从庞家河金矿的立项论证到普查勘探,从设备安装到试车投产,无不倾注着父亲的心血和汗水,为了加速矿山建设、筹集资金,他经常奔波于北京—西安—凤县之间,多少次到局里请示工作,没有车时自己挤公共汽车,这对于一个年过半百而身体条件又不太好的老人来讲,是多么不容易啊!他一年有多半年工作在野外,父亲每次出差回家,我都发现他又增添了不少银丝白发,每次从野外回到家中,他都显得那样消瘦,那么疲倦。记得一次去北京出差,他的假牙还没有做好,在家里也只能吃稀饭、豆腐之类的软食,出差却没有办法了,只好带上一瓶豆腐乳便匆匆踏上了行程,还有好几次,直到大年三十他才风尘仆仆地赶回家中。对于父亲一心扑在工作上的这种执着精神,我们全家都习以为常,他很少有节假日。对此,母亲总是笑着说:你爸真有福气,每次家中有事都赶上他出差,等他回来啥都办妥了。
父亲是一位平凡而又伟大的地质工作者,为了事业,他不仅牺牲了许多夫妻之爱和父女之情,也没能尽到对爷爷奶奶的孝敬之心,这也成为他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在1995年,爷爷临终病危之际,老家打电话来让父亲回去,但当时正是庞家河选冶厂上马的关键时期,此时的爸爸却正在北京出差,等他回来,匆匆赶回四川老家时爷爷已悄然离逝。饱经风霜的爷爷在弥留之际,一直用极度虚弱的声音,喃喃地呼唤着父亲的名字,然而,爷爷终究没有见到自己心爱的儿子,他走了,他是带着遗憾走的,也是带着微笑走的,因为爷爷理解儿子,儿子有自已钟爱的事业,祖国和人民比家人更需要他……。面对爷爷的墓冢,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达父亲当时的感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何尝不想有一个安定的生活和温暖的家,又何尝不想对儿女多尽一点义务,对父母多尽一点孝心,只是当事业与家庭发生冲突时,献身国家原子能事业的自豪感在始终感召激励着他,他的心更倾向于自己的事业。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一分辛劳,一分成果,功夫不负有心人,因为他的努力,党和人民给予他一系列荣誉,他先后被评为陕西省优秀共产党员,国家有突出贡献的专家,享受政府特殊荣誉津贴,同时核工业授予他“劳动模范”的光荣称号,几度被大队评为劳动模范,他的科研论文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神圣的铀矿地质事业,造就了一只英雄的队伍,他们之中有许多像父亲一样平凡而又伟大的核地质人,他们是共和国的优秀儿女,他们是祖国的脊梁。
如今,我的父亲母亲已是满头白发,虽然已经退休了,但还时常牵挂着地质行业,依然为地质事业奉献着自己的晚年,发挥着余热,长期担任大队老年科技协会专家组组长,持续关注着下一代地质人的成长,多次为年轻地质工作者进行核地质光荣传统和企业精神报告会,激励他们成长。如今赋闲在家的父亲母亲,没事时还要打开网站,看看队上的新闻,关注大队发展规划和工作动态,积极参与社区老年文体活动。时常看到和蔼可亲的两位老人,或漫步在小区或漫步在世博园的小路上,我便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因为他们终于可以歇歇脚了。此刻,他们脸上那深深浅浅的皱纹和头上宛如霜雪的白发,完整地记载着他们艰苦创业、无私奉献的历程,谱写着他们那无悔的人生,这便是我的父亲母亲,——平凡而伟大的核地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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